春节从祭灶揭开序幕。小年祭灶神，有“官三民四船家五”的说法，即官府在腊月二十三日，一般民家在二十四日，水上人家则为二十五日举行祭灶。

    我2007年腊月二十四第一次祭灶神。那天我去灵光寺的车上，耳闻一位老居士说，她摸黑起来，从北京东郊换车几次，赶往西郊的灵光寺，为了给灶神烧一柱香。我其时像得了某种感应，回家后，晚上平生第一次祭灶神。我根本不知道怎么祭法，我在灶台上摆果盘，燃香烛，心里默念佛号供养，站着给灶神行礼。我万万没想到，当晚梦见到了我母亲，母亲给我做饭。其时母亲离开人世五六年了。

    灶神，俗称“灶王爷”。中国民间诸神中，灶神的资格很老，夏朝已是民间尊崇的一位大神。《淮南子》说，黄帝、炎帝“死作灶神”，职司人间善恶。《礼记·礼器》孔颖达疏：“颛顼氏有子日黎，为祝融，祀为灶神。”

    北京是七朝古都，该是腊月二十三过小年。北京俗曲《门神灶》云：“年年有个家家忙，二十三日祭灶王。当中摆上二桌供，两边配上两碟糖，黑豆干草一碗水，炉内焚上一股香。当家的过来忙祝贺，祝赞那灶王老爷降吉祥。”（2008/1/31） 

难得有一次表扬了母亲

    忽然忆起曾在吃年夜饭时表扬母亲，竟让母亲激动得喝醉了酒的往事。母亲已于2001年去世。我还在上大学时候，有一年腊月二十八凌晨吃“还福”年饭，兄弟们把母亲从外地接回老家，吃饭间我无意说了一句表扬母亲的话，母亲非常感动。我说：“妈，你最有福气！”我们家弟兄姊妹九个人，都不善于跟父母说恭贺话，没料到我无意的一句表扬话，把母亲打动了，她把小酒杯的酒喝了一盅又一盅，忽然笑眯眯地说：“这酒好甜。”懂得酒意的哥哥们说，妈喝醉了。喝醉的人才感觉酒是甜的。

    春节前夕的“年夜饭”是一个特别的场合。湖北家乡的传统做法，饭前先备上一桌酒菜，然后放鞭炮，招引祖先和亲人亡灵回家应供，意思是接他们回来过年。我过去简单地认为这只是一种风俗，其实不然。半年前我外甥到北京，告诉我一个亲历的事：我母亲去世后的第一个春节，外甥来舅舅家吃年夜饭，酒菜祭祖仪式完毕，外甥出门上厕所，迎面碰到他外婆（我母亲）了，穿的衣服跟生前差不多，还杵着一根拐杖，只对外甥微微笑了一下，就往母亲墓地山方向飘然而去了。这事发生在我家老四家，母亲是老四一家料理送终的。当年我表扬母亲令母亲高兴喝醉了酒，也是在老四家发生的事。

    好久没有梦到母亲，前不久又梦到了，2013年2月1日凌晨之后时间段，梦到一个人给我手机发了信息，心里感觉似乎是诗句般的文字，不知里面说什么，很想看清楚却几次没有能够打开，边拿着手机边往一个地方走，最后走进一间屋子，应该是自己过去的家，屋里没有人，而心里明白是母亲在家，可一直没有见到母亲本人，桌上还有母亲准备的饭菜。这回的梦感觉有些特殊，意识里有很清晰的母亲的概念，却不知发短信的人是前世的母亲，还是今世的母亲。

    善书说母恩最难报答：“昔有七岁沙弥，出家得道，自识宿命，因叹曰：‘吾之一身，累五母悲恼。为第一世母子时，邻家亦生，吾独短命，母见邻子长成，即生悲恼。为第二母子时，吾复早夭，母若见人乳儿，即生悲恼。为第三母子时，十岁即亡，母见他儿饮食类我，即生悲恼。为第四母子时，未娶而死，母见同辈娶妇，即生悲恼。今当第五世，七岁出家，吾母忆念，复生悲恼。吾念生死轮回，累亲如此，所以精进修道。’今街上摩肩接踵，往来不绝之人，大抵遗累于亲者多，能报亲恩者，曾有几人？夫托胎一世，即累一父母，则托胎百千万世，即遗累百千万世父母矣。”（2013/2/5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