命无正印一母子隔核
在1983年弟弟出生以前,我一度成为父亲的掌上明珠,我手上有三个姐姐,父亲年年弄瓦,不免有些失望年年望的殷切期盼。
我的出生,令父亲心中十分的欢喜。母亲是位沉默寡言的人,据我的长辈讲,她像极我的外婆,伊亦是个沉默寡言的人,在当时生产队集体干活,伊如同一尊干活的雕塑,一声不响。
在我的家庭里,父亲主外,母亲主内,因为分工明确,母亲的心里牵挂的是她的庄稼,她的菜蔬,她的猪草牛饲料,她的油盐酱醋茶,这些瑣碎而又重要的物事占据了她一天的精力,当她空闲下来时,已是夜半,哪有多少心思来关注孩子。
我从小就觉得莫名的惶恐和惊悸,没有安全感。在我五六岁的一个夏天的午后,午睡万醒来,家里空无一人,我内心惶张,只想即刻傍到母亲身边。我马上跑出家,四处寻找母亲末见影踪,于是跑到屋场的大路上巡视,谢天谢地,百米外菜园子的路上,母亲着一件深蓝色的上衣,黑裤,扛着柴扛去斫柴。
假如我从后面尾追要绕一个大圈,以我的速度一定追不上,我选择了直线,从屋场的一口大塘,当是时,池塘已干涸,顾不上泥士上藏着杉树的杉针,荊棘的刺儿,河蚌的硬壳,尖瓦片和玻璃,我气喘吁吁地爬上岸,母亲一回头说:娃,我不是你妈哟。我傻眼了,这是隔壁屋场的伯娘,我又羞又失望,惆然若失地回家了。
长大了,在母亲眼里,只有拼命干活的人才是有能力有出息的人,可惜我自小体弱,一干重活出一身大汗,头就发晕,母亲很鄙视,也不喜欢,终于在若干年后的一天吼出了她长久的不满失望愤怒:父母不能保你一辈子。
母亲的面目最终毕露,这不是我心目中的母亲。
我心目中的母亲是我几个堂嫂,有一个她儿子在城里打拼,家里送米过去,屋子的人嘲笑:这么有用,在城里还要恰老米。堂嫂宽慰儿子:别听他们乱嚼舌根。
另一位堂嫂在我丧父,儿子肺炎住院,我狗咬一口祸不单行,潦倒穷困时,主动借四百元钱给我。
在我的心目中,母亲的脸永远阴沉着,在她面前,我没有一天是开心的,总有一股无形的力量使自己抑郁,寡欢,无望。
曾经做了一个梦,自己睡在一张豪华床上,上面有绮丽光鲜的被子,柔软光滑的床单,本来可以舒舒服服躺下,却听见咕咕的声响,掀开床板一看,下面竟是个烧沸了水的大池子,煮着肉片,骨头,水咕噜噜噜地冒泡,热气腾腾……唉,还能安然入梦吗?
更新于:2天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