和“水”有关
最满意的水池又裂了。
我用电脑算了一卦,说我火命,五行缺水。
刚住上来那年是很缺水的,几乎每个季节都有停水的现象,夏天太旱会停水,冬天上冻也会停水。春秋季节按说不冷不热,不该停水,但每逢下大雨,水源接口处就会被树枝、泥沙堵住,所以第一年在这里住,除了不习惯山里的潮湿,吃水,是最不痛快的。
我住的比较高,接近山顶,本来并不影响吃水,因为人和动物一样,最初选择扎根落户的地方,都必然是先有水的(不管多深的山,只要有房子,基本周边就会有股泉)。我们村也一样,在比我住处更高几十米的地方,有一个蓄水池,六七十年代的本地人从对面更高的山里,通过管道,将远处山石夹道里流出来的山泉,引流到我们这座山,流进那个蓄水池,最后分流到我们村每一家。
最早那个版本的引流管道,从对面山到我们这座山,大概有三公里左右,全是电线杆粗的水泥管道,一根一根靠人力抬上去的,工程量相当庞大。我曾经好奇走到源头看水源,磕磕绊绊,爬了一个多小时才到,并且也只是从山口到水源五分之一的路。想当初,这几百根吨吨大重水泥柱子,却全都是靠人力像蚂蚁搬家那样,从山下一点一点抬上去的,挺震撼。有时候想想,集权专制,也不完全一无是处。大多数我们看到的,那些精美绝伦的艺术品,或者那些历史景点,巨大的宫殿,城墙,园林,都是集权专制的产物,只有在不计工本,绝对权力的制度里,才有可能产生那些令人敬畏的艺术品。比如一挥手,就可以把杭州城清空。
后来水泥管道年久失修,撑到90年代中期,差不多就完全废弃了,随之换成了,拳头粗,一寸的塑料管道。我问房东,当年埋管道他可还记得,房东说记得记得,埋管子的时候,每家都要出劳力,挖沟渠、抬管子,男女老少都参与,将近一个月才完工。房东说,现在就没人愿意这么白出力了。
刚住下来那一年很缺水,几乎每个季节都有停水的现象,就是因为,二十年来,那个一寸的塑料管也是千疮百孔,有的是雨天泥土松软,被牛踩裂,有的是被植物的根给刺穿,所以总是被堵,一场大雨,泥沙俱下,我这就没水了。刚开始我不知道什么原因,以为这是物理性常态,突然没水了,突然又有水了。后来才知道,停水的话,只要有人过去把堵住的地方疏通下就行了。但就因为水源太远了,每修一次要来回攀爬两三个小时,所以没人愿意去。
很多年来都是,每次停水,我们村的人都按兵不动,相互观望,你等我去,我等你去,谁先渴的受不了了,谁再去。感觉谁撑到最后,谁就占了个便宜,以至于冬天停水,村民宁愿各自喝雪水,也不愿意去修,往往开了春,才突然来水。但夏天停水来的就比较快,各自观望三五天,渴的说话声音都变哑了,要吐血,实在撑不下去了,水就来了。
后来听队长说,政府早在六七年前,就把新的管子发下来了,但由于没人愿意出劳力,就扔在了柴房里。说当时动员大家埋新管道时,竟然有人问一天多少工钱,气的索性不再管。
给自己修水还要工钱,也就只有这个时代才这种底气。
水少的时候,大家都很惜水,刚开始,我作为外来住户,在本来就爱停顿的分流池中,又接一道水管,邻居似乎都不太高兴,三天两头,就把我的水管堵了。好几次,我以为是断水了,路过其他人家,竟然水流哗哗的,找了好久原因,才发现我的水管接口处,被人堵了木棍。
真调皮,还爱偷东西,偷的都是些小东西,比如一些柴,或者忘了收进屋的农具,还偷鸡蛋,偷鸡,建国小时候就被偷过,后来被解救回来了。感觉在他们看来,叫“捡”或者“顺”更合理。只是被偷的东西虽然不值钱,但它却营造了一种不安全感,小坏就成大恶了。
其实就几户人,也都知道谁偷的,只是没拍到现场,也没法去理论。农村这种事情很多,记得小时候农村,经常有婆娘在村口大骂,谁偷他家鸡蛋了。其实她骂的时候是所指的,大家也都知道是在骂谁,只是那个偷鸡蛋的人假装不知道罢了。
刚住下来那一年很缺水,几乎每个季节都有停水的现象,直到去年,为了开发旅游,队长带领青壮男劳,花了两个月的时间,把管道换了,从那以后就没怎么再断过水。但即便水量充足,长流,都溢出来了,我也很少明目张胆过分用水,农村险恶,那太挑衅了。
以
下
天太旱,西红柿严重生虫。刚红的都被虫吃了
不过撒了些草木灰,这些天,有所好转。
更新于:2小时前